這場戰爭損了過半數的老將，但也有閻清卓之流的後起新秀，在自己父親死後為了家世不至沒落而走上戰場創下功勳。

但最出人意料的還是梁丘君望，這位王爺隨著這場戰爭的勝利，在民間的聲望日益水漲船高，甚至上一次謀逆之士的屍骨還沒爛透，朝堂上又隱隱有了擁立他做皇帝的聲音。

敢出這種聲音的基本都是所謂的愛國之士，他們自恃清高，別說前面的人屍骨還沒爛透，就是那些人當著他們的面被五馬分屍的，他們都能眼都不眨一下的跪在血地裏，聲稱為國為民，天下需要一個好的君王。

但梁丘君望在這種情勢下，一回朝廷當即還了兵權。重新回到了自己閑散王爺的位子，整日裏深居簡出，凡是登門拜訪的都一律愛搭不理。這種日子一直過到了這次安南行刺。

本就體弱的君王徹底臥了榻，這位王爺就跟專門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似的，再次出來攬了朝局，把君權都握在了自己的手裏。

朝堂一看這人似乎終於對那張龍椅動了心，頓時分成兩派，整日裏在朝堂上明裏暗裏鬥得不可開交。

至於何將楚，過了這麽多年終於心事稍霽。領兵出來攻打梁丘自是帶著一股不懼天下的狂氣，誰知道這還沒到戰場上呢，先栽在了一小孩兒手上，一下子就把自己心裏的傷口翻了出來，順手還被撒了把鹽和蔥花。

閻清卓知道何將楚這事兒出在他自己心上，別人再怎麽說也是無濟於事，只能隨著他去。

不過不知道怎麽的，何將楚在白無衣走後好像把自己不喝湯藥的病癥給治好了，現在一早一晚的療養湯藥倒是喝得幹脆，終於不用一群苦命的整日裏跟他鬥智鬥勇了。

這日何將楚喝了藥總覺得嘴巴裏苦澀得緊，莫名想吃糖葫蘆，不過這個想法實在是過於幼稚了，把這想法給強行壓下了。

繼續翻看著幾本不知道哪裏搜羅來的安南古典。原本看來可笑的神話故事在鴛鴦冢一行後，再看起來多少有些讓人不寒而栗。

閻清卓在一旁看著何將楚這幾日神色不好，忍不住勸道，“你還不如放手讓施大夫查一查，這麽擱著你這心病也好不了。”

說的是白無衣那第三副藥。

何將楚眼皮子都不帶掀一下的，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道，“查了心病就能好了？這病根又不在他身上，別以為人不在這兒了你們就可以和他過不去。”

閻清卓：“…………”

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誰和誰過不去，反正白大夫是不在了。何將楚這兩天還能自己折騰，再過些日子不好，恐怕遲早得折騰到他們頭上來。

兩人帶著討論了一點其它的事，正說著話呢，突然帳門一掀，餘小定整個人沖進來，看起來臉色有些驚慌。

何將楚“嘖”了一聲，道，“鬼攆你了嗎跑這麽快？這營帳裏沒有輪回井，投胎的你來錯地兒了。”

餘小定壓根沒管這句擠兌，直接開口道，“將軍你記不記得之前送小大夫去的村莊叫什麽名字？”

何將楚道，“我記這個做什麽？閑的啊我？”

餘小定道，“我剛剛出去抓野兔，結果碰上獵戶閑聊了幾句，他說……”

閻清卓凜然打斷道，“你又跑出去了？！”

餘小定急著說完自己的話，道，“他說，最近有一窩土匪蕩平了一個村子，村裏連條活狗都沒剩下。”

何將楚：“…………”

閻清卓也啞了，不知道說什麽好，過了一會兒方才低聲道，“之前搜集來的消息說是這一塊還算安定來的……”

這話他自己說的都沒底氣。

如今出了事方才想起細節，那消息來源的渠道是當地的官員，他們口中的說辭就跟男人在床上說的情話一樣，信個標點符號都嫌多的。

也是一時大意，居然一時輕信了。

餘小定也不知是跑的還是急的，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，口中道，“那日你送小大夫落腳的地方，是不是叫做上……”

“上家村？”何將楚聽到頭一個字便心裏一驚，把這話給順了下來。

餘小定楞了楞，道，“上家，你真確定是叫上家村？”

何將楚皺著眉頭，問道，“所以呢，那個被蕩平了的村子叫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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